(以下段落直到下次提示前继续基本由翼然真撰写)
溥仪倒抽一口气,汪精卫皱起了眉头,而南京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惊喜和宽慰。
“我看你今天身体不适,不宜公务,不如回去休息。”东京睨着他,冷冷说道。
“托您的福,我身体向来很好。”新京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。
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,溥仪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,张开的嘴巴也忘记了闭上。倒是汪精卫,堆起了笑脸,走上前来,试图调解。
“东京大人,新京大人,还是消消气,坐下来好好说话……”
一句话还没说完,便被东京打断了。
“汪先生,我本以为贵国是礼仪之邦,然而我却错了。你现在是在进行访问,怎好插手别国事务?”
“这……是我冒犯了,本不该多事。还请贵国见谅。”
新京登时被气得说不出话,这时,南京开口了。
“我中华儿女在此开疆拓土,上可溯至夏商。世世代代,怎是他国之土?我辈祖先在此封邦建国,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怎由他人定夺?东京是他国首都,不知深浅也就罢了;只是汪精卫,你,怎敢背叛自身的血脉,忘记你在中山先生临终前立下的誓言?你对着中山先生的在天之灵,说,凭什么你要觐见这傀儡皇帝,凭什么你要对日本人卑躬屈膝,凭什么,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要由别人来定夺!”
汪精卫哑口无言,东京的眉头越锁越深。
“我大日本帝国在此助满洲人建立国家,建设首都,开辟蛮荒之地,怎么是你们的国土?至于协助国家事务,则是由康德陛下委托我们做的,又与贵国何干?”
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偶尔待着一片天鹅的羽毛便也狂妄地几乎要飞上天去。”南京向前走近一步,逼视着东京:“只是你,作孽作得别太猖狂,当心有一天掉进自己掘的坟墓里,谁也救不了你。”
东京铁青着脸,咬牙道:“多谢你的忠告,我是无福消受了。”转过头去,唤来了自己的侍卫:“新京身体不舒服,你们扶他回去休息。”
两个侍卫对着新京彬彬有礼地说道:“新京大人,请吧。”
新京别无选择,只得转过身去。跨出殿门的那一刻,他回头,看见南京脸上绽放的一个坚毅的微笑。
(以下段落恢复为血红雪月撰写)
闹剧般的“国事访问”不久就结束了。六月,本田菊的大将向阿尔太平洋舰队的重要基地中途岛发起了进攻。本田的兵力占绝对优势,但由于编队分散、战术陈旧,被阿尔抓住了先机。在不知变通的指挥下,大批刚加满油的飞机、燃料和弹药停放在航空母舰的甲板上。在第一架日军飞机起飞的时候,美军派出三十三架轰炸机分头攻击,引燃了所有的燃料和弹药并引起了大爆炸。水上燃起了大团的火球,火光直冲云霄。短短五分钟后,赤城、加贺与苍龙三艘航空母舰被彻底炸毁。
第二天,本田被迫撤离,困兽般发射鱼雷,阿尔的航空母舰约克城中弹沉没。但阿尔总体的损失不足本田的三分之一,从此。阿尔弗雷德掌握了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。
吃了冬将军的亏,路德维希在盛夏向斯大林格勒发起进攻。两千架飞机的密集轰炸把繁华的城市变成一片废墟,随后,基尔伯特亲率一百五十余万大军,在坦克和火炮的掩护下突入了市区。斯大林格勒在硝烟中用牙齿缠紧绷带,怒吼着冲了出去,与基尔伯特浴血相搏。利用对每一块土地的了解和热爱,伊万的人民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从未放弃。
每一条街道都是据点,每一粒尘土都是家园。成片的废墟使斯大林格勒痛苦不堪,却也阻挡了基尔伯特的坦克部队。从残墙后,从瓦砾中,从房檐上,从下水道里——英勇的斯拉夫人冲了出来,夺回他们最宝贵的财富,无论能占有多短的时间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。
血腥的巷战一天天持续着,无论路德调来多少兵力,都无法将这座城市击跨。高烧不退却依然坚持的斯大林格勒端着枪藏在小巷中,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头脑中反复回响着伊万几百年来都在告诉他的、一直让他支撑到现在的那句话——
“只要撑到冬天,胜利必将属于我们。”
与南京见面后很久,东京似乎又找到了可以用来调侃新京的方式。
“一起来唱歌如何?说起来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。”东京挥动着一张纸,上边印着阿拉伯数字和一些线条。“这是什么,帐本么。”新京正回想着9月18日发出的宣传(注1),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草草回答。“不,是歌谱哟。现在帝国已经是满洲的亲邦,旧国歌里却没体现出这一点。借着庆祝十周年,我让人重写了国歌,你不是也认为原来的不好听吗?”“新的恐怕更不堪入耳吧。”
东京端起了纸张:“好不好听,要听过了才知道。鉴于你上次摔坏了收音机,就由我来唱给你听吧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打出拍节,张开了口:“おほみひかり
あめつちにみち(神光开宇宙 表里山河壮皇猷)帝德は たかくたふとし(帝德之隆 巍巍荡荡莫与俦)”
歌词确实儒雅了很多,可是——“为什么是日语?”
悠然唱完了“とよさかの 万寿ことほぎ(永受天祐兮
万寿无疆薄海讴)”才停下来的东京偏过头反问:“为什么是日语?因为满洲国的官方语言是日语哟~”“那上次的呢?”“那时我还不在,要是归我管,肯定也要体现出国家特征来才行哦。”“你这家伙……”“什么嘛,还以为你至少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呢——你的家人都在学日语,用日语说话,甚至他们原本的语言,也有一些被同化了哦。(注2)”
“这倒是没错——不过你的人民呢?他们说的语言有多少是属于自己的?”虽然清楚对方的自愿学习,新京仍不想放弃这个反讽的机会:“《日满议定书》连普通的中国人都差不多能看懂(注3),到底是谁先同化了谁呢。”东京用三指擎着脸颊: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——七八十年前,你们是这么说的吧。现在我们拿来用用又有何不可?只不过,这一次是你们变成了‘夷’的那方呐。”这一次新京没有答话,他已经清楚看见东京臂上因瘦弱而突起的血管。
十月,北非的德意军队已经侵入了穆罕默德家的西北角,接近了重要的亚历山大运输港。亚瑟集结兵力,在路德维希和费利西安诺因战线过长而给养困难时,发动了大规模反攻。德意折损过半,被迫西撤到费利西安诺的殖民地。亚瑟乘胜追击,沿着地中海南岸,又把两军赶回了弗朗西斯的殖民地。
太平洋站场失利,本田的陆军主力依然被牵制在王耀家里。阿尔与亚瑟同日声明放弃在王耀家的治外法权,希望王耀能更久拖住本田。
“拖住?我们可是在保护自己的家。就算他们不说,难道就甘心让本田占去么?”新京不满地撇嘴,“再说了,他们俩有治外法权的地方,有几个在大哥手里?放弃不放弃不还是一样。”“这也就是个态度嘛。”警卫勉强笑了笑。
十一月,伊万终于完成了秘密调集兵力的行动,在斯大林格勒的南北形成一把钳子,正中就是那个银发红眼的男人。在冬将军的护佑下,钳口逐渐收紧,机场一个个落入钳的后方。越来越指望不上空运来的粮食、衣物和药品,德军再次遭受了饥饿、冻伤和疾病。遍体鳞伤的斯大林格勒,硬是用浴血的身躯,从盛夏撑到了严冬。
同一时间,阿尔弗雷德在西北非登陆,与东边追击的亚瑟遥相呼应,把费利西安诺和路德的军队围困在北非的突尼斯。
漫长的冬季结束前,是基尔伯特的部队最脆弱的时候。伊万认为时机已经成熟,下令对被包围的三十万人发起最后的进攻。精锐的第六集团军全军覆没,基尔伯特被生擒。失去了兄长和陆军主力的路德维希大受打击,再没有发动全面进攻的力量。
“所罗门群岛让美国给抢回去了,听说本田是因为损失太大才不得不放手。结果皇上看着有点危险,不仅带头捐献金属制品,还把皇宫的修建给叫停了,说是省下物资支援亲邦作战。啧,新皇宫连同花园广场占了那么大的地方,才盖了个地基哟……”警卫发出了不知是高兴还是惋惜的感叹。“那么大的地方要用多久才能盖好啊,我觉得能盖完地基都很快了。还有别的情况吗?”新京问道。
“再有就是南京的汪精卫政府对美国和英国宣战了——呃,别这么看我,是报纸上说的。”警卫的脸上也写着不解。“我也挺奇怪的,他宣战和本田自己宣战有啥区别?再说了,连本田都被他打的稀里哗啦,被本田占领的地方又能有多大用处呢。”“他好歹也自以为能代表大哥嘛。”新京闷闷地回答,回想着南京苍白的脸上勉强挂着的苍白笑容。汪精卫试图以服从的方式恢复他的力量,但在本田的压制下,不可能真正成功。
就算只是个态度,要求南京宣战已足见本田的力不从心。三月末,“满洲国”终于像本田的本土一样开始实行粮食配给制,限时限额限种类,战争的阴云越来越浓密地笼罩在东北的上空。与艰难的状况相反,西安、兰州和银川等城市虽然地处偏远,却在深厚的黄土上搞起了大生产,除了填饱军民的肚子,还生产出大批
枪啊支弹药,弥补着被掐断的运输和被封锁的经济。
四月初,继汪精卫之后,本田次级上司也访问了满洲国。溥仪又一次诚惶诚恐,表示“举满洲国之全力去支援亲邦日本的圣战”;总理大臣也表示要为本田“分担镇护北边重任”。这让本田的次级感到很满意,却一时忽略了整个东北早就被算在了他们的战略地盘里。
五月,被围困了几个月的德意军队终于于突尼斯投降,北非就此恢复和平。两个月后,整顿完毕的盟军从突尼斯城出发,登上了罗马诺家的西西里岛。费利西安诺的家中顿时乱成一团,他的上司被人
推啊翻,新的上司决定退出战争。于是费利西安诺只好像他的无数士兵一样,再次挥动了白旗。
九月八日,意大利投降。
经历了在斯大林格勒的惨败,路德维希已无暇顾及盟友的状况。抱着夺回兄长和战场主动权的念头,他再次集结了九十万兵力与大量新型坦克,向库尔斯克的苏军主力进攻。而伊万也早已洞悉到他的企图,也调集了重兵,严阵以待。南北两线的战斗中,伊万的损失均大于路德;但源源不断的支援使伊万一直掌握着战场主动权。路德维希又一次败在了地利与人和上,主力部队的损失惨重使他再也无力在东线发起进攻;而伊万年轻的新军官们则在战火中迅速成长起来,指挥的艺术逐渐追赶、超越着德军。
十月,罗马诺在新上司的要求下向路德维希宣战。盟友再次变成敌人,但路德连感到遗憾的时间都没有。在接下来的短短三个月中,伊万·布拉金斯基乘胜追击,收复了被占领三年的国土。被强迫参战的伊丽莎白等人也勇敢地站起来,
推啊翻了傀儡上司,宣布退出战争。
“常德的守军也都是英雄。不管有多少部队被鬼子全杀了,还是拼死守着,不比斯大林格勒什么的状况好。短兵相接,一直撑到空袭……多亏他们一直挺着,鬼子还没站稳,就又被集结的盟军给夺回来了。听说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就地埋的尸体,有自己人的,也有鬼子的,好好的古城到处都是尸臭。可是,常德守住了,重庆就有保障了……”
当伊万在欧洲大展威风时,阿尔弗雷德、亚瑟协同王耀在开罗家中举行会议,要求本田菊将东北、台湾与澎湖归还王耀。这激怒了本田,再加上年初有少量日军因厌战在占领区自杀,使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。于是,又一轮对王耀家的猛烈进攻开始了。
“郑州的口儿没卡住,这才一个月,洛阳也不行了。”警卫恨恨地念叨着那座古老的都城。“现在长沙正打着呢。德国不是被揍得差不多了吗?为什么还不腾出手来帮帮这边?远征军倒是终于把怒江给渡了,可是咱本土,还一点着落都没有……”
“亚瑟不是借给大哥五千万吗,那可是英镑啊。”新京用死气沉沉的声音没什么效果地安慰着。“英镑还不就是纸!只要不是飞机大炮直接运过来,不一样得突破本田的防线才能到自己人手里……再说了,咱现在缺的,可是人呐……”警卫痛苦地揉着额头,通过栅栏,绝望地瞅着那方被割裂的狭小天空。
新京知道的,那短短的“缺人”二字背后隐藏着什么。“缺人”,就是说已经有许多鲜活跳跃的生命,上一个瞬间还在或微笑或怒吼,或对你讲述他的理想或咬牙切齿赌咒要让敌人付出怎样的代价;下一个瞬间,他就再也不会动了。他的身体冰冷僵硬、血肉模糊,不再会因为你偷偷拧他的肉而起身笑骂,不会因为你对他说一个好消息而展颜。他的理想与愤怒,也永远的定格成记忆,风化成沙。那无限多种可能的精彩,就此终结。
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多少次才能构成“缺人”,新京不愿去想。他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发生,必然发生且不得不继续发生,为的是守护更多人的未来。他们生来并非为了牺牲,但时代让他们选择了这项为死亡——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——而生的职业。他们五彩的生命,终将成为用来评判战争结果的灰黑色的数据,失却了其本应有的意义。
当路德疲于应付东边的战斗时,阿尔与亚瑟从他的背后突然降临。空军在落下地面后立刻北上接应,随后五个师的水军硬是穿过了英吉利海峡上的雷区,在弗朗西斯家北部的诺曼底强行登陆。由于路德的判断失误,盟军很快站稳了脚跟,使得日耳曼人像三十年前那样,再次陷入了两线作战的困境。
为贯通粤汉铁路,本田已经在湘水旁准备了很久。即使第一部被歼灭,也花大力气吞并着长沙周边的地区。六月十九日,曾三次抵御本田攻势的长沙,最终被重重围困。为保存有生力量,在四天四夜的激斗后,守军向南部突围,长沙沦陷。
“本田家那个什么首相的,又换了,也是个陆军大将。叫小——矶——什么来着?”“小矶国昭。”“哦,对,就是他。”警卫拍了拍脑袋。“东条是被弹劾下去的,说是因为战事不利。”“不利?……以为换个人就能利了吗。本田怎么说?他还想继续这么打?”新京不清楚政坛风云会给一个国家带来什么影响,追问道。
“他啊,和东京差不多,瘦得厉害,就是眼神还挺吓人。要再这么打下去,恐怕把他自己那块地方连同东北都榨干了,也未必能出结果……”“他还有别的占领区呢。”新京无奈地眼睛向上瞅着。“呃,也对……总之是说,谁先撑不住了,谁就失败了吧?”
从世界范围来看,撑不住的必然是本田。但从局部来看,王耀的家人依然在吃败仗。
本田想要和谈。
不是投降,不是战败,不是割地,而是和谈。所以他拼命的进攻,想用一次漂亮的胜利作为和谈的筹码,以期未来继续在此获利。但越是这样,他在战争中陷得越深,犯下的罪行越多,越使盟军不将他彻底击败誓不罢休。他陷入了恶性循环,一步步走向衰落——以王耀越来越深重的痛苦为代价。
在阿尔和亚瑟的反击下,经过几次大规模的战火蹂躏,伤痕累累的弗朗西斯终于恢复了自由。路德维希仓皇后退,装备被大量抛弃,兵力又增加了四十余万的损失。强弩将末,他咬牙,再次向国内所有十六至六十岁的男子发出了征兵令。然而,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严重打击了路德家的经济,临时组建的“人民突击队”中,也蔓延着绝望和恐慌。
王耀的上司也做出了类似的号召。在路德发出动员的两天后,王耀也组建了知识青年远征军。那些本应为握笔在安定的世界增添亮色的手,握住了枪杆;那些本充满了祥和的文化积淀要在和平的环境中报效祖国的头颅,转向了鲜血染红的战场。
——他们,有多少人从遥远的华北随学校经几年徒步跋涉到西南,为的是不中断能振兴民族的文化。(注4)可是当战争需要时,他们又义无返顾地放下书本,走向凶多吉少的战争泥潭。他们是伟大的。
可是,一旦连他们都失去了,即使赢了……
新京祈祷着。向许许多多他不相信的神灵,向几千年来未曾被人彻底打啊倒的大哥,向那四万万同胞英勇不屈的灵魂。
请一定要胜利。
否则……
不,没有否则。
注1:1942年9月18日,东北抗日救国会及东北抗联第一、第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等联合发出《“九一八”十一周年纪念告东北人民书》,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那时候是呆在哪呢……
注2:其实本田在东北期间的文化统治也不全是日语,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“你的什么的干活”“大大地XX”这种日式汉语也被当成标准中文写进教科书了。
注3:该文件的原文大家可以百度到,日文版的没有平假名只有片假,但是把片假名去掉加上标点再用读古文的方法去读的话,我觉得大家都差不多能看懂……
注4:华北事变之后很多高校为了不中断课程都陆续迁到重庆那边去了,因为交通不便利,有的老师学生在路上一直走了几年才走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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