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战势险恶,惟恐毛利军突袭本阵,末将愿为您死守此处!”
“好。难保治部少辅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,不光是本阵,这座山周围的敌军动向也交给你关照了。”家康点点头,应允了的请求,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主战场上。
派出传令官后,一队铁炮兵很快向西南方的松尾山进发,并向山上的小早川秀秋军旗帜射击。秀秋大概是与家康早有密约,在这毫无威胁的射击下,竟然发动全军,向山下奋战的大谷吉继队攻去!大谷队也好似早有预料般,迅速改换阵型进行猛烈反击;在决死讨伐叛徒的志气下,竟将数倍于己方的小早川军逼退了数百米!
由于秀秋倒戈突然,战场上的东军诸将不明就里,不敢贸然介入,只是在旁观战,家康只得命藤堂高虎队前往支援小早川军。很快,藤堂阵地上树起了怪异的旗帜,大幅摇动起来;随着这边旗子的摇动,战场上的大谷队中,靠近松尾山侧、由朽木元纲等四个小大名带领的一大片旗帜,也刷拉拉地调转了方向,开始攻击吉继的本队。大谷本队对又一次背叛促不及防,很快遭到了包围。
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下,南宫山上的毛利军依旧沉默着。而这场宏大的战斗,也就在此刻注定了成败。
午后未时,西军的惨败已无可逆转。西军武将中,岛左近、大谷吉继等壮烈战死,岛津义弘、宇喜多秀家等逃回领国。而小西行长、安国寺惠琼与石田三成虽从战场逃脱,但在东军布下的天罗地网中,均不久便被生擒,带到了德川家康所驻扎的大津城。
家康先将三成置于城门边示众,以让前来拜会家康的大名们能看到。虽是彰显战果的做法,但真与三成目光相接的丰臣旧部们,有的被他怒骂一通,有的想与他唇枪舌剑,在他依旧刚强的意志面前也只得灰溜溜离开。三成也攒足了力气,要把那个忘恩负义的喷得狗血淋头;但她大概是一直陪在家康身边,始终没有出现。
当家康觉得示众已经足够,便以军门之礼接待了三成。三成被带到城中与家康面会,他看到果然就站在家康的侧近,想必是在关原战中立功不小才能居此位置,又是一阵愤怒。然而此时,他只能倨傲直视家康一人,这是他曾为丰臣家权臣的最后尊严。
而后,三成被带到本多正纯家,虽受到热情款待,也不过是暂时的软禁罢了。宅邸内与周围均有重兵把守,得知佐和山已然陷落的三成也不打算尝试逃跑,淡然等待着小西行长与安国寺惠琼同被送到此处,以及在这之后即将到来的结局。
由于作息与饮食规律,短短三天后,三成因战败躲藏而虚弱的身体状况竟有了大幅改善,但他仍然拒绝回答正纯有关战时细节的任何问题。二十五日,本质仍为阶下囚的三成突然有客来访,而这一次,由不得他说“不见”了。
再次与三成在茶桌旁沉默相对。三成注意到她的服装已比上次见面华贵了不少,而且还纹有疑似家纹的图样,多半是受到家康的封赏成为了大名。信长大人和秀吉大人多年来都没有给予的东西,你终于从老狸子那里得到了,是为此才投靠他的吗?多年来一直装成一副生性寡淡的模样,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而已。三成讥讽地想着。
带来的是家康的传话——“以这种原因战败,自古以来便常有之,无需以此为耻。”虽然懒得对家康的虚情假意说些什么,三成仍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:“由你来传达这句话,实在再合适不过。”闻言,似有话对他说,但欲言又止。
三成冷眼看了她片刻,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积了几日的怒火,对她喷发出来:“你这沽名钓誉的女子,空有武勇的小人!人前温良诚挚,人后两面三刀;食人俸禄而里通外敌,无质子可留便肆意更换主家,你可曾懂过忠义二字?!秀吉大人纵未过给你城主之位,也与你有多年共事之情,更将你当作可左右天下的一员巾帼猛将来敬重!如今他尸骨方寒,你便助纣为虐,眼中可还有秀赖大人吗!休讲什么太平盛世的屁话,若不是那头老狸子,天下早已太平了!我现在只恨自己,怎么没有早听左近的劝谏暗杀了他,免生无数麻烦!”
面对三成激愤的破口大骂,依旧沉默着。或许是因为无可反驳,或许只是在暗自嘲笑着败军之将无谓的口舌之争,这对他石田三成而言没有区别。但,对这个人再继续痛骂家康也是无益,三成继续瞪视着的脸,呼吸逐渐平复。少顷,像是为了转移话题似的,突然说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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